
這是單華偉的第二百三十篇原創文章
因果糾纏
引發一個事件的原因有很多,你找到一個原因,并不代表它就是唯一原因,我們都知道學生看電視和玩手機會影響學習,但這并不是唯一原因,家庭,學校,智商,學習方法和花在學習上的時長等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實際上,比起玩手機,以上這些原因所占的比重往往更大,但很多人卻把玩手機看得如此重要,父母和老師狠抓狠打,學生痛下決心,在這個低效的途徑上花了太多時間,忽略了更多重要的因素。
以上這種思維謬誤,我們往往稱之為“單一因果謬誤”,比如“為什么明白了很多道理,還是過不好這一生”又是一個典型:過好這一生,和行動能力,家庭背景,智商,運氣,社會環境都有關系,并不是明白了道理就能過好的。
因果之間糾纏迷惑的關系,遠不止于此,就拿開篇提到的玩手機和學習的關系來講,我們常說玩手機是原因,學習成績是結果,但很多時候,因果反而顛倒過來的。
很多學生,其實是因為找不到學習興趣,本身不喜歡也不擅長應試的學習(他或她可能更擅長和喜歡機械、編程或音樂等),或者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方法,又或者是父母錯誤的教育方式,過多地貶低等,讓他學不好,對學習有抗拒情緒,心情極度郁悶,才選擇了在手機里找樂子,舒緩心情。
有新聞報道孩子手機被扔出樓,孩子縱身一躍跳樓,大家都在說手機如何如何害人不淺,但手機并不是問題本身,我們今天的世界,教育成了軍備競賽,父母也被嵌入整個社會的分工體系中,整日忙著養家糊口,從小孩到大人,很多人對這個世界是麻木的,他們找不到其他任何的人生意義,找不到樂趣。
最終,手機這個稍微有趣些的東西成為了他們唯一的精神依托,對于某些理智還不是很成熟的孩子來說,手機突然被摔,情緒被刺激到,自然會做出瘋狂的舉動。
平均的世界
說起應試教育的弊端,其實也是整個人類社會對于因果關系,對于“平均”這個概念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默會的謬誤助長而來。
生活在工業社會的我們,是高度信奉“標準”和“平均”的,它是一個真實神話,保證著整個生產效率和國家繁榮,工業革命至今不過幾百年,整個人類社會的生產效率呈指數級爆炸增長,前人在神話和夢境中才能想象的工具和場景,在今天早已成為現實。
但在同時,平均這個玩意兒,也在高速地促成著人類的異化:拿用一個均衡標準來要求人,把所有人削平拔高,達到一個標準以促進生產,而在這個過程中,人便會被抽去靈魂,成為非人,正如卓別林的《摩登時代》中,因為在流水線上擰螺母太久,在生活中看到什么都要拿扳手去擰一擰——完全喪失了對世界的感受力,沒有人生樂趣,變得如機器一般。
倘若人真的能做機器也就罷了,但人終究是人,在這種外在強大的力量的強暴下,每個人都在痛苦的煎熬,由此,自殺和抑郁便會成為一場傳染病。
所謂的評價標準,是否真的存在呢?在《平均的終極》一書中,作者記錄了一個有趣的實驗,實驗者丹尼爾斯將4063名飛行員的數據收集起來,計算出常用于設計的10個人體部位的平均值,包括身高、胸圍、臂長等,并且放寬標準,將差值限制在30%以內(比如,得出平均身高精確值為175厘米,那么他定義的“標準飛行員”的身高則為170~180厘米)。
猜猜有多少人符合這個標準?至少也得百分之二三十吧?可結果令人吃驚,丹尼爾斯把所有飛行員的數據同這個標準數據一對比,發現竟然沒有一個人符合這個標準!
是的,沒有人是平均人,但數學和工業社會只能用這樣的標準要求人,要把每個人都打磨成標準的螺絲釘,以此方便分工,方便壓榨和替換——當整個社會已經形成這樣一個結構,任何試圖反抗的行為都成了自取滅亡,所以大家都得削尖腦袋去適應。
有的人離那個標準比較近,不用削多少,有的人離得比較遠,就得使勁兒地削,多多的削,這當中有被削得狂吠大哭,歇斯底里的,還有的,直接就被削死了,自殺了。而不管如何,所有通過考驗的人事后都只能摸摸自己的腦袋,感覺到自己被削去的皮、肉、骨,還有腦子……
因果與機會
常有人開玩笑,如果自己在某個大公司上市那一年,傾家蕩產買下其大量股票,今日的自己也能成為富豪——其潛臺詞無非是自己也有發財的機會,只是自己沒有抓住。
當我們在談自由,談論機會的時候,一定要考慮當時外界的因果背景,十多年前上市的公司那么多,你真的能看得準誰能做大?你不知道,你的因果背景里沒有哪個選項,那就不是真正的自由,也不是真正的“有機會”。
借此,筆者也想對前文提到的應試教育的弊端做出某種回答,能想到那一步,或者看到這篇文章的人,貌似有了這樣的因果背景,“知道了”,但實際上還是無力改變,在這里,因果背景更多的是財富,而不是知識和信息——大部分人,是沒有擺脫應試教育和做社畜和公司狗的命運的。
那我們到底在談什么?當我們在批判現代社會,明里暗里呼喚尊重人的獨特性的時候,我們到底是什么居心?比起原始社會的人,我們不知幸福了多少倍,在這里怨聲載道,是不是有點不知好歹呢?
或許,讓我們用剛剛學習到的“因果背景”這個概念來提問:這整個人類族群,有沒有擺脫這種困境的因果背景呢?
此刻,再回想哈姆雷特那句“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不禁令人汗毛倒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