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壽奶奶
我的母親(1898.10-1988.10)出身于滿清時代的荊門(州)城關后街,原姓黎沒有名字,結婚后稱林黎氏。1954年第一次普選,登記選民時母親才取名黎啟芝。
舊時代的女孩子從三歲起就開始纏足,所以母親也不例外,纏成了一雙小尖腳,趾甲都纏到了腳板中。1938年在日寇侵犯荊門時,我們全家6口人,離開城關棗園街(現為團結街)的家開始逃難。她為我們兄妹四人,背著大包衣物,艱難地行走在崎嶇的山路,從荊門城區流浪到石蓮、姚河、栗溪、安團、周集等地,度過漫長7年的顛沛流離生活。特別是在1942年父親和小妹去世以后,又逢大旱災年,母親帶領我們挖野菜、野草、樹皮等糊口,最后連野菜也難以找到。為了生存,母親只得將我和哥哥,送給人家當放牛娃,她帶著大妹走鄉串戶,幫人做針線活謀生度日。
日本投降后,母親帶著我們兄妹三人從逃難地周集回到荊門。她做針線活,炒瓜子花生、蒸紅薯賣,供我上學讀書。1947年8月,生活實在難以為濟,只得將我送去鐘祥石牌幫工,直到參加革命工作提干。那以后在母親身邊的時間很短,知道她的情況并不多。直到我成家立業,長子出生后才將她接到身邊。那時她除了照料長孫之外,還將妹妹的二女兒也接到身邊照看,成天為孫子、外孫女操勞。1971年又帶著孫女,去卻集給妹妹照看孩子。
從我記事以來,母親身體一直很健康。除躲避日軍戰火期間,患過一次傷寒以外,從未患過其他傳染性的大小疾病。雖然我工作長期在外,未在母親身邊盡孝,但每次外出總不忘給母親帶她愛吃的蜜餞、糕點。1988年10月初,我已經調回沙洋多年,突然得知在荊門妹妹家的母親患腦溢血,入住石化醫院搶救,我當即請假趕到她身邊。只見母親插著輸液、輸氧、導尿等五根管子,頭下墊著冰袋,表情十分痛苦。
我堅決主張千方百計救治,安排除在校以外所有兒孫輪班守護,希望能夠搶救過來活過百歲。我自認為比較細心,有一定的護理知識,所以日夜守護在母親病床邊。困了趴在病床邊打個盹,累了靠在墻上瞇一會。堅持了一個多月后,母親還是未搶救過來,痛苦地離開人世。
當時沙洋鎮委政府領導班子及大部分同志專程趕來荊門,幫助我處理后事。大哥提出醫藥費、喪葬費由我們兄妹三人分擔,我想我常年在外,未能在母親身邊盡孝,所以八千多元的住院費用和近千元的喪葬費用由我一人向我和老伴單位借錢墊付(當時我月工資400多元)。不久,趕上工資改革,工資升為900多元,我用補發的工資才還清借款。
2022年2月11日于廣州
作者林發海
【作者簡介】林發海,湖北荊門人,1932年2月1日出生,1948年8月參加工作,1955年2月入黨,退休前任荊門市沙洋縣沙洋鎮人大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