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坐在那
公路上車流洶涌
無數情緒
來來回回
學會不要去追
不要聲嘶力竭地阻攔
那些轟隆隆而來的
只會碾碎一切
讓開道路
看著他們過去又來了
重復無數
直到融化成時間的一部分
……………：
去感覺呼吸
這袋子一收一放
吸入宇宙
吐出碎屑
輕飄飄的氣球
一邊吹一邊漏
膨脹的世界
只是我的影子
偶然的隕星刺破
加速干癟蒼老
肉體得以舒展
碾壓才更柔軟
大腦徹底被撐開
全身如氣球
在風中旋轉
………………………………
目光要溫柔
不再學箭頭
直直刺向世界
不要去看
只是世界觸摸光
光藏進虹膜
他慢慢翻動
我慢慢轉動
一頁一頁一頁
他快或者慢
我都這樣
一頁一頁一頁
畫面一點點脫落
從輪廓到色彩
從褶皺到斑點
一層層慢慢揭開
揭到只有薄薄一層
一切不再分明
混沌中入睡
………………………………
從肉體深處
挖出深陷的一縷思緒
懸浮著
窺視這個有機體
每次隨世界顫抖
悲喜潮水般磨蝕骨頭
哀愁吹起刻刀忙碌
這囚籠里顛三倒四
傾倒一堆灰、白、黑
一粒粒慢慢收拾歸類
偶然風過
混雜、消逝
又有碎屑如大河傾瀉
激起無數混沌莫測
繼續懸浮著
看著輪回無窮無盡
忍住跳下去的沖動
那是無盡的漩渦
總有被粉碎的
部分自我
就像每天折一半的木棒
總有一小半
在手里
直到從指縫溜走
……………………………
身體在慢慢下沉
壓著沙發
壓著地板
壓著柱子
壓著地基
壓著泥土
壓著殘骸
壓著基巖
壓著巖漿
深深地無盡下沉
思緒也一并被拖下去
沒有大風吹得動
一切都慢慢回位
沒有亂竄的碎屑
如蚊蟲嗡嗡作響
重新板結成一塊
就像最初的宇宙
只是心中一顆石子
沒有分開過
………………………………
陰霾在頭頂
反復用眼睛、記憶
刷著、洗著
灰色越來越多
細菌、癌癥一般蔓延
試著用鐵鍬刮掉這層
尖銳摩擦聲
沒有麻醉的手術
喉嚨無法描摹痛苦
只能一聲聲“哎呦”
慢慢扔掉鏟子
爬下高高的梯子
坐下抬頭望著
等著一點點褪色掉落
天空本來的顏色
如大山從地殼中
慢慢站立
溫柔空曠的藍
迎接和送別
每一朵不同的云
灰、黑或者紅
路過或者駐足
終究都會過去
終究都會湮滅
壓抑著硬刮強扣的沖動
等待著
藍天浮出來
…………………………
馬在原野狂奔
一座又一座山
一條又一條河
偶爾停留
沉迷安靜的風與草
韁繩抓得越緊
越是難以停留
越渴望憩息
越厭惡顛簸
越是難以停留
喜悅只是喜悅
悲傷只是悲傷
就像海浪只是海浪
停止添加注釋
韁繩長一點，再長一點
操帆輕柔點，再輕柔點
順著起伏跌宕
感覺沒有馬鞍
海水涌入涌出
嘶鳴起起伏伏
讓海感覺自在
讓馬感到自如
不再記著路
聞著鮮嫩草芽
摸著咸甜海風
蔓延山海之間
…………………………………
我試著
和不同的念頭
坐在同一個心里
看著他們敲門
進來打鬧一場
又悄然離去
激動也不要跟著起舞
厭惡也不要鎖死門板
風從八面而來
聽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