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騰訊公司董事會主席馬化騰先生的一項議案為家庭教育描繪了一個帶有科幻色彩的構想。
在這個名為《關于多措并舉加強未成年人網絡保護的建議》中,他提出,設立“一站式”的網絡使用管理平臺,用這個平臺打通各個企業已有的防控措施和家長守護平臺,控制未成年人用戶在全網范圍內的上網時長,便于監護人更深層次的介入,以及對孩子上午進行個性化管理。
試想,如果真有這樣一個平臺,孩子在網絡上全部行為都有記錄,可以被家長了解和掌握,并且家長有方法進行干預和管控,那么在和孩子進行網絡拉鋸戰中屢敗屢戰的父母們,豈不是要樂開花?萬能利器在手,還怕熊娃不服管!
這樣的設想看似天方夜譚,但在技術如魔術的今天,并不是不能實現。真正難實現的不是攻堅技術,也不是制定政策,而是在落實使用的環節。父母們如何利用好企業和政府交給自己的這把管教利刃,讓工具推動并放大家庭教育的效能,而不是反過來誤傷到親子關系。
再好的管理工具,也需要恰當的方法去執行,就如好藥也需用對劑量,用少了不治病,用多了反致病。在防治青少年網絡教育的問題上也是同理。暫且不說美麗的遠景,就拿眼前一個新的青少年網絡管理工具舉例。
在兩會前夕,騰訊宣布測試“兒童鎖模式”——13周歲以下的未成年新用戶在首次登錄游戲之前,將被強制要求進行“兒童鎖”的登記認證;只有獲得監護人“解鎖”后才能進入游戲,若未完成解鎖則被禁止登錄。
什么意思呢?就是說孩子在注冊一個新游戲的時候,需要征得父母的同意,爸媽說OK,兒童鎖打開,孩子才玩兒的了這個游戲,如果爸媽拒絕,孩子就沒法玩兒。這個政策雖然和“一站式”網絡平臺的不是一個量級,但邏輯是一樣的。就是通過企業提供的互聯網工具,家長能夠提前介入到孩子不恰當或者過量的網絡使用中。
這個工具簡直是家長的貼心人。以前孩子玩兒游戲,只要不是在家長眼皮底下,家長是無法知曉孩子接觸了什么新游戲。這種隱形風險有時會造成令人扼腕痛惜的慘劇。發源于俄羅斯的某款“死亡游戲”,教唆參與者自殺,已經造成上百名未成年游戲玩家自殺,被多國政府警告。
由于互聯網的特征,未成年人接觸到不恰當信息的機會越來越多,如果能有成人介入和過濾,當然是重大利好消息。但面對青少年參與網絡游戲這個具體問題時,“介入和過濾”就沒有聽起來這么簡單了。
企業提供技術,如“兒童鎖模式”,可以幫父母履行更多的監管責任,尤其是對平時疏于引導孩子使用網絡的家庭而言,這等于是一個變相的提示和要求,客觀上把缺位的家長推到他們本應執勤站崗的位置上。
走上新崗位、拿起新工具的家長面對的即是新機遇,又是新挑戰。為什么這么說呢?試想,本來孩子是隨便玩兒新游戲,現在家長不允許,孩子就不能玩,無形中制造了親子矛盾,如果孩子吵鬧著要玩兒,父母不分青紅皂白的拒絕,親子矛盾就會加劇。也就是說,升級的技術需要配套新的教育模式,父母們的家教手法必須隨之升級,才跟得上新技術的節奏。
那如何升級家庭教育模式,才能配得上新時代的管教工具呢?在監管網絡游戲的使用上,家長需要改變角色定位,把人設從圍追堵截的警察,變成一起娛樂的同伴,這樣才可能對孩子形成有效的影響,而不是產生親子矛盾,導致逆反心理,造成家教失效。
用“兒童鎖模式”舉例。如果家長認為自己就是游樂場大門口的售票員,高興就賣票,不高興就關門,那么他一定是和孩子站在對立面,說什么孩子也不會聽,如果孩子一心想進游樂場,翻墻、買黃牛票,總有實現目的的手段。但如果家長把自己當做孩子的玩伴,拉著手和孩子一起游玩兒,這家游樂場不合適,咱們一起找下一家,找到合適的,咱們一起玩兒。在玩兒的過程中,如果家長玩伴覺得某個項目不合適,或者玩兒的時間太長,對孩子提出建議,孩子接受起來就容易得多。
教育只有在被教育者接受的情況下,才算真正的教育,被教育者不打開心扉,就好像快遞包裹完成不了最后一公里,再好的理念也無法送達。青少年網絡素質教育的最后一公里,只能由他們的身邊人來完成。肩負重任的家長們在使用諸如“兒童鎖模式”這類貼心的管教工具時,不要把這個功能看成控制孩子的鎖,而要看成打開孩子世界大門的鑰匙。如果有一天,馬化騰先生的提案真的實現,這個“一站式”平臺的功能也不應被理解為冷冰冰的管理,而應該是孩子與父母之間溝通的管道。